乱七八糟什么都吃也不会肚子疼的人。

工作日干正经事儿,周末偶尔码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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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83line】冰山

“我们宁肯要冰山,而不是船 / 即使这意味着旅行的终点。”

——伊丽莎白·毕肖普




深夜时分。


朴正洙感觉到灯光从眼罩的边缘一次次地扫过,像周旋的灯塔。他低头,把上半身蜷缩在座椅和门的夹角,双手抱胸,一副萎靡又不安的样子。保姆车压过了减速带,他被短暂地抛起,又被安全带拽回来,不曾离开坐垫。这样的颠簸有很多次。


像是船一样,他迷迷糊糊地想,自己就像一艘船。吃水线以下的锈迹泡在冰冷咸腥的海水里,还要挺直桅杆擦亮甲板供游客瞩目。船舱里要有热烈的舞会,谈笑声和踢踏舞声不绝于耳,这样才能盖住老部件啮咬神经的嘎吱声。这艘船还没翻真是万幸,毕竟它遭遇过许多风暴,每一个都抱着让它倾倒的目的。最近一次是……他挤出抬头纹才想起来,是希澈的表白。


那个人是真正的风暴,咆哮的飓风裹夹冰冷的雨水,巨浪和雷电为它造出不顾一切的气势,但风暴的中心却是绝对的宁静。那人雕刻般的眉眼锁定他,嘴唇翕动出火热的话语:“我爱你。和我一起生活吧。”


他觉得自己的发动机都停了。前方不是暴风雨,而是一座冰山。露出水面的部分是透明的澄澈,但谁也不知道水下藏着多少积淀的秘密。


这只船的舵失灵了,驶向了本不该的方向。它的桅杆和甲板依旧光亮,但是螺旋桨却磕磕绊绊的,也许是被海草缠住了。船舱里愉快的酒会和水面下越来越沉重的铁锈反差太大,不应该属于一件东西,应该裂开才好。断裂一定是很疼的事情,他想,弄不清主体是什么。但要是断开就能把东西分得清清楚楚,结束浑浑噩噩的日子,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

于是熬过了许久尴尬的两个人终于坐下来谈。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却找不到重点,引以自傲的口才在那人面前失了灵。那人缄然听着,末了才说一句:“也为自己想想吧,正洙。”


车子还在行驶,也许是因为乌云,没有光照进来了。他又觉得自己是一个水手,和他的船一起在漫无边际的海洋里漂荡,脸上被东南西北的风吹得生疼,却倔强地赖在甲板上,迎风睁着流泪的眼。他在等,不等救援艇,不等有炊烟的岛,也不等风和日丽。


他要等一座冰山。等那座冰山出现在地平线,哪怕在眼里只是砂砾大小,他也要扭动沉重的舵,挂起残破的帆,向冰山撞去。然后,在空气、冰晶和盐水的夹缝之间,结束了旅程的他,会获得纯然的自由。


他忽的前俯又撞回椅背,车停了。到终点了,他才醒过来。他向工作人员道谢了下了车,脚下油柏路硬邦邦的触感有些不真实。习惯了颠簸和起伏,好像只有在梦里才能脚踏实地——其实梦里也不踏实。


在料峭春寒的催促下,他小跑着回家。门缝里有光。他愣在原地,然后利索地掏出钥匙,插进孔洞,顺时针扭转两周半,“咔哒”。


玄关里,灯光下,那人眉眼舒展,看进他的眼睛,然后露出一个心安的笑容。


房间里的暖气涌出来,他的皮囊温暖了;那人的笑意绽开,他的灵魂都暖和了。


“希澈啊。”他唤道。被叫到的人挑眉。


“希澈啊。”他又叫。那人偏过头,露出戏谑的神情。


“希澈啊。”他喊道,跨过这一人的距离扑向自己的爱人。


就像是久久航行的轮船,撞进命运的冰山的怀抱。


他的终点就在这里。


那人接住他,说肉麻死了,然后拥紧了他。


END.


“生活就像航海,港口是一种归宿,冰山也是一种。”

翻到备忘录里的脑洞,就有了这个全篇穿插比喻的伪意识流。

灵感的来源就是开头的那句诗,来自美国诗人毕肖普,她的诗集《唯有孤独恒常为新》里有很多很妙的意象,其中冰山是我最喜欢的之一,她本人似乎也对它情有独钟。诚心安利大家去看!!!

感谢看到这里的你,比❤️❤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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